小时候玩蜗牛，爱把它捏在指间唱个小曲 儿：“水妞，水妞，先出犄角后出头，你爹，你妈， 给你买了红烧羊头肉，你要是不吃呀，就给老猫 锾尊譬 两个角。可从小姑娘闪着自信光芒的一对亮眼睛 来看，我猜她没说瞎话，难道是看见了变异品种 的蜗牛？想找本教科书来看看，可课桌上没有。 为避免学生偷懒从教科书上“观察”，老师只在 吃喽！”唱着唱着，水妞觉得没人招它了，就会 安心探出两个小犄角来，然后是黏糊糊的头。 这节小学三年级科学课，以各小组派代表上 台展示课前面好的蜗牛观察图开始。 一偶尔需要时才会把书发下去，下课还要收回。 现在老师给大家发了活蜗牛，要求学生再观 察，再画，并记录：壳有几圈？每圈间的宽窄一 样吗？大小蜗牛圈数一样吗？蜗牛有嘴吗？有几 个触角？…… 五分钟后，学生们承认：蜗牛真的有四个 角。我也看到了，两个长触角下面，确实有两只 个小家伙把蜗牛壳画得像个螺蛳转烧饼， 有八圈之多，当别人指出这个错误时，他扭头一 乐：“嘿嘿嘿，我是搞笑的。” 另一组的作品放上来，投影屏上出现了什么 与众不同的东西：怪了，蜗牛两个犄角的下面， 很短的细触角，从上往下看跟胡子似的。天哪， 四 牛国 如果说突破“该死循环”的负面影响是小学科学课应培养的科学素质，那尊 重事实，哪怕受冤枉也不在乎，就是小学科学课能带来的公民素质。 ［唐小为］ 还各有一只细小的角！这两长两短的角呈“业” 字形排在蜗牛头上，让人想起刘姥姥插的那一头 花。 我自诩玩“水妞”的几年，竟然不知道蜗牛四个 角！被这么多人忽视了的小触角，人家细心看到 了，为了坚持事实还遭受攻击。也就是说：刚才 这里发生了一个微型“地心说”事件！被冤枉之 后五六分钟，“哥白尼”平反了。 “啥子嘛！画错喽！”别组的一个男生大叫， 那个幸灾乐祸啊。 “哎哟！画错了！”本组的学生懊恼地拍桌 子。 课后我看了教科书上的蜗牛图片，触角标 示线只点到两只大触角中的一个，胡子似的东西 “蜗牛只有两个角！”一屋子学生都在叫。 展示人是个小姑娘，她稳稳当当走到讲台正 有是有，但并未标明那也是触角。维基百科给出 了这样的描述：“多数陆生蜗牛的头部有一对或 两对触角，一般大触角顶端长着眼，而小触角有 嗅觉功能。”网上搜来的图片中，蜗牛比较懒散， 小触角向下耷拉在胡子的位置。可见小姑娘是自 己观察的，不然画不出那样昂首挺胸的蜗牛来。 这位“小哥白尼”让人佩服的不仅是她的细心， 中，像老师一样把手撑在讲台上，底气很足地说： “蜗牛有四个角！” “不对不对！…‘弱智啊！…‘连两个还是四 个都会数错呀！”全班群起攻之，更兼挖苦。 小姑娘涨红脸大声说：“蜗牛就是有四个角 的！那两个小得很，我看见的！” “我们可没看见！” 老师没有干预他们的争吵。小姑娘同到座位 更是她面对激烈攻击时沉着坚持的态度。 自小从图画书、卡通片、各种衣服玩具上看 到的蜗牛，几乎都是两只角的，在脑中已经凝同 成了难以撼动的预期，以至于幼儿园孩子都能观 察到的四角蜗牛，到三年级小学生和大人这儿反 上，骄傲地不搭理旁边继续“找茬”的男孩。 ５４ 我还真没见过四个角的蜗牛，印象里蜗牛都 …。。。…… ……… ……一 ……… …………………＿＿＿…………… ……… …… … … 在街头看人的风景， 实在是百看不厌。 初入城市的乡民怎样于路心张望，而茫 进入这样的境界，你突然笑起来了：我 怎么就在这里看人呢，那街头的别人不是也 在看我吗？ 然不知往哪里去，警察的指手画脚，小偷制 造拥挤，什么是悠闲，什么是匆忙，盲人行走， 不舍昼夜，醉汉说话，唯其独醒。 于是，你看着正看你的人，你们会心地 点头，甚至有了羞涩，都仰头看天，竟会看 你一时犯愁了，这些人都在街头干什么， 天黑了都会到哪儿去，怎么就没有走错地方 而是回到自己家里？如果这时候一声令下， 一到天上正有一个看着你我的上帝。上帝无言， 冷眼看世上忙人。到了这时，你境界再次升华， 恍惚间你就是上帝，在看着一切，你醒悟到 人活着是多么无聊又多么有意义，人世间是 多么简单又多么复杂。 这样，在街头上看一回人的风景，犹如 读一本历史、一本哲学，从此看问题，办事情， 心胸就不那么窄了，目光就不那么短了，不 切停止，凝固的将是怎样的姿势和怎样的 表情？突然发生地震，又都会怎样地各自逃 命？ 每个人都是有父亲和母亲的，街头的人 流，几十年前，同样流过的是这些人的父母 吗？几十年后，流过的又是这些人的儿女吗？ 如若不是这样，人死了会变成鬼，鬼仍活在 这个世上，那么一代代人死去仍在，活着的 继续生出，街头该是多么的水泄不通啊！ 世界上有什么比街头更丰富呢，有什么 比街头更让你奇思妙想呢？ 会为蝇头小利去钩心斗角，不会因一时荣辱 而狂妄和消沉。人既然如蚂蚁一样来到世上， 忽生忽死，忽聚忽散，短短数十年里，该自 在就自在吧，该潇洒就潇洒吧，各自完满自 己的一段生命，这就是生存的全部意义。０ 摘自东方出版中心《说舍得》 在地铁入口，在立交桥头，人的脑袋如 开水锅冒出的水泡，咕噜咕噜地全涌上来， 平视着街面，各式各样的鞋脚在起落。人的 脑袋的冒出，你疑惑了他们来自的另一个世 界的神秘，鞋脚起落，你恐怖了他们来到这 个世界要走出什么样的方阵。芸芸众生，众 在街头 日ｎ ｉ 生芸芸，这其中有多少伟人、科学家、哲学 家、艺术家、文学家，到底哪一个是，哪一 个将来是？你就对所有人敬畏了，于是自然 ｉ 而然想起了佛教上的法门之说，认识将军也 好，小偷也好，哲学家也好，暗娼也好，他 们都是以各自的生存方式在体验人生，一时 消灭了等级差别、丑美界限，而静虚平和地 ； 对待一切了。 ： 倒被“该死循环”拦截了。 循环”的负面影响是小学科学课应培养的科学素 质，那尊重事实，哪怕受冤枉也不在乎，就是小 学科学课能培养的公民素质。 另一节课则别有动人之处，学生们的欢呼声 那位“小哥白尼”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了不起的事：她看见了四只角，说下天来也是四 只！她还不会明白，那些“变聪明了”的大人， 不但在观察时会受制于“该死循环”，即便明明 观察到ｌ『蜗牛是四只角，一受人逼迫就哼哼哈哈 改口说两只的，也大有人在。如果说突破“该死 可以这么解读：哈！不是老师，是我们自己找到 这个小贼的耶！那个电脑下载的东东到底不是我 们的对手１ ０